说“愁”

清晨沥沥拉拉地下了一阵毛毛雨，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天色阴沉沉地发灰现暗，偶尔会有风吹过，风不是很烈，但似乎都贴着地面席地而至，顺着裤脚向上钻，让人觉得格外地冷，分外地阴寒。昨天天气预报报道，北京雨后降温，上周的温度还曾经达到30多度，一下子就要降回15度以下，就像坐了过山车似的，让人猝不及防，衣服增了减，减了增不知道该如何打理。难怪李清照会有“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词句，想必她写出这样的词句的时候，也是在春季，一个生机勃勃，多风多雨，气候变化无常的季节，她写这词句时心情很糟糕，一上来凄凄切切，寻寻觅觅，结尾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一首声声慢道不尽许多愁苦，后人只能感慨，好词句都被古人说尽了，实在拿不出没什么词句去丢丑。有趣的是，相比现代人一天到晚地爱呀，爱不完，古代文人却总是愁呀，愁不完。“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白发三千丈，愁情似个长”。即便没那么多愁，也必须要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为了写词，可真的快给愁坏了，苦大了。辛弃疾更有新意，“把吴钩看罢，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一个愁字没写，却让读者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地堵得慌。我们现代人每天忙忙碌碌，累死累活，被领导呵斥，被老板剥削，被股市榨干，被楼市逼疯，没车愁，路太远，有车愁，油太贵，没孩子愁，父母唠叨个没完，有孩子愁，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哪？加班愁，家里没人照顾，不加班也愁，公司是不是不行了？现代人的愁是一点都没少，但却没有多少人再能为此写出什么不朽名篇，道出一两句惊人之语，这还真是咄咄怪事。难道古人的愁，都是家国天下事，因此才让我们感叹吗？这不见得，古人也不是总写“国破家何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甚至也不是什么类似“秋风秋雨愁煞人”的绝命诗，有的不过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样的闲愁也能拿出来秀一秀。现代人是愁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哪？还是我们已经忘记了一种叫“愁”的情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