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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工程师!!!

“Fico,过来一下!”老王站在他的隔间里大声的叫我。
  我急忙走过去,“啥事?”
  “IPC伏保工厂有客诉,OOBC段发现CPU风扇不转,怀疑是我们的主板风扇接口有问题,你赶快去处理一下。”
  “No problem。”
  “罗总,帮忙安排一部车,我要去伏天保税区。”
  两分钟后,分机响起,“Fico,老陈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
  “好的,谢谢罗总。”
  老王是我的课长,主管品质部门。罗总其实是行政助理,但是整个工厂的后勤、杂务都由她主管,相当于以前的内务总管李莲英的职务,位高权重,大家尊称罗总。
  约一个小时后,我出现在伏保IPC工厂,迎面走来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矍铄男人。
  “Carl!”
  “Hi,Fico!好久不见”
  “最好不见,一见你肯定就是质量有问题。”
  “哈哈,这次可是大问题,我让王静带你去看一下,我有一个会,就不陪你了。”
  Carl和王静都是IPC的CQE,Component quality engineer,零部件品质工程师,当他们的产品某个组件有了问题,他们就会联系供应商过来解决并反馈结果给工厂高层,同时督促供应商解决问题。
  王静是个河南女孩,我们很熟了,她径直带我去组装间。IPC组装工厂管理之严格在业内很出名,就算有专人带领,我进去都得“净身”,除了衣服和贴在胸口的来宾证,其余统统不准带进去,否则出门的时候被警卫用探测器查出来,供应商连带领路人员都要受处分。
  我去处理问题一般不会单枪匹马,因为我出来了就争取一次性把问题搞定,所以我会带上各类专业人士以备后患。这次跟我出来的是FQC组长郭芙蓉,也是一个河南女孩。像这类硬件问题一般用她绰绰有余,即使涉及到测试等复杂点的活儿,她一般也可以拿下,因为FQC是做什么的?Final quality control,是产品质量的最后一段关卡,我们要保证产品出厂后都是好的就要从这里严防死守。
  我们随王静来到出问题的主机前面,王静让线上的TE也就是技术工程师给我们示范了一下问题所在,果然风扇不转。
  我认为这是接触不良造成的,因为风扇是由导线接口插到主板排针上。郭芙蓉也同意我的观点,我们建议TE拿多几个风扇来试,果然有的转有的不转。郭芙蓉仔细观察了风扇的导线接口,发现它的结构不是太规则。
  于是我们建议TE用老虎钳夹一下风扇导线接口底部,再插上主板,风扇呼呼呼转的飞快。
  一连试了几个,夹一下就OK,搞定,是风扇问题,非我主板问题。
  “你看,每次你叫我来都是别人的问题。”我跟王静开玩笑。
  “哎呀,你过来才能解决嘛。”王静笑着回答,特有的河南的娇嗲气。
  这些问题为什么我们可以很快解决,主要是经验,像接触不良之类的,因为我主板排针是标准件,也就是业界都在用这一个规格,很难出问题,而问题是出在OOBA,并非批量性问题,那么可以很快推断是风扇接口的不规则导致的。
  打道回府,司机老陈是常德人,他操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普通话问我什么问题,我跟他说了一遍大概,他就开始抱怨:“妈的这些刁毛一点小问题自己都搞不定,每次叫我们跟喊儿子一样的,NND……”
  “谁让我们是供应商。”我无奈的笑笑。
  回到工厂跟老王汇报了一下,开始四处转转等着下班,完成我一天的工作。
我叫大毛,我中文名叫大毛,大毛的大,大毛的毛。因为我父亲姓李,所以我全称叫李大毛。我是混IT业的,什么是IT,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术。其实这不是我的专业,我的专业是环保,环保是个很时髦也很公益的事业,我刚毕业的时候主要是在工地帮工厂建化粪池,后来国家提倡环保,禁止严重污染企业开工,我们的环保事业开始欣欣向荣,我开始治理污水了。其实污水处理和化粪池差不多,只是前者的工艺稍微复杂那么一点点。可是好景不长,我所在的公司因为接不到业务,面临倒闭,我被辞退了。
  从环保公司出来,我逐渐意识到,环保,想要爱你真的好难。失业了很久以后,有个IT代工厂找我做客服,迫于生计,我踏入了工厂的大门,混入了IT业。IT是个笼罩着光环的职业,那不过是表象。没办法,这就是生活。IT是从国外开始发展的,不可避免我要和老外打交道,所以同事们让我取个英文名。我很反感,中国人为什么要取个洋名,汉语也有拼音,为什么你不能把我的中文名拼音做洋名?可是上司说了,你这拼音名用英文念起来很拗口。也是,Damao,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念。于是我就冥思苦想,什么洋名简单易记又不落俗套。有的人真的很俗,比如我认识的叫Mike的只怕就有十几二十个。正好那时候流行世界杯,我本来不爱看足球的,半天不进个球,但是它流行啊,我也被大众毒害了,开始爱好足球了。我最喜欢那个菲戈,长得挺男人球也踢的好,他的洋名好像是Figo,所以我就改了个字母,我就叫Fico了。有人喜欢齐达内,我觉得他长相太老气,秃顶,球是踢的没话说。
  我所在的企业,那是业内鼎鼎大名的代工厂,富通公司,富通天下,在国际上也是声名显赫,500强常客,股票看涨。代工就是OEM,客户给出图纸我们照着做就行了。不过OEM已经过时了,我们富通公司早就ODM了,原厂设计制造,客户只要给个框架或者是个idea,我们就给你做出来。打个比方说,很多人喜欢玩手机也经常换,他想有个手机可以照相可以听歌,那么我们就做个带摄像头带MP3的手机。客户不管我们是怎么实现的,只要满足它的要求那么就皆大欢喜了。
  富通公司的英文名是Foxtto,是注册商标,Fox代表富通公司有狐狸一样敏锐的市场触觉,to代表达到客户意愿,达到利润增长的局面,达到……总之就是通达的意思。至于多出的一个t,我估计是更快达到的寓意,我猜的。这些我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新人训,就是刚进厂的时候会有专门的培训教导新人认识公司的历史,公司的理念,公司的概况等等。
  我至今记得怎么加入到富通公司这个光荣的大家庭的。
体检,无非是查有没有肝炎之类的,怕在食堂传染开来,还好我没有。体检是在富通公司里面进行的,因为它里面有大医院常驻机构,不但是医院,邮局、银行、咖啡屋等等那是应有尽有,俨然一个小城镇,生活相当便利。但是我很奇怪,怎么还有个党委,台资企业里搞个红色政权,不怕造反吗?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战略,任何企业在我中华大陆就得跟着党走,当然我指的是共产党。知道富通公司是台湾企业后,我很有些失望,那意味着台湾人在这里就高级一些,工资高、待遇好、升职机会多,都是中国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后来我又想通了,你台湾人就算是条龙,你也是龙游浅水,看你不爽我扁你,我暗处扁你,你们总统不就叫阿扁吗?强龙再强斗得过地头蛇?我不禁荡起一丝笑意。不能怪我有这么阴暗的心理,以前台湾佬名声不大好,要提防。
  那天我去报道,我记得是6月15号,是个好日子。后来我知道,6月30号以前报道的,年终奖算半年,以后报道的没有。那时候厂牌上都有入厂日期的,有些老员工就喜欢看别人的厂牌,“哟,小子你刚来啊!”眼里那是很不屑。后来全公司换新厂牌就把入厂日期去掉了,可能还是暗藏在芯片里,但人眼看不出来了。
  接我的是部门的助理,小唐,江西MM,水灵。我们这里的助理都是从生产线上调的,由部门老大决定,当然是要看得顺眼又勤快会办事,其实相当于小秘。小唐发给我一个本子一支笔,一双静电拖鞋和一套静电衣帽。小唐跟我解释,“以后上班要穿拖鞋,去产线要穿静电衣戴静电帽,因为产线组装的零件可能被静电击穿,要做好静电防护。”
  跟着小唐带我去认识本部门人员和参观产线。于是我认识了本部门很多人,黄小梅,负责教育训练的;肖大姐,品质系统维护;吴端,黎义通,品质工程;张小玄,负责IPQC;历涛,负责IQC;郭芙蓉,负责FQC;小胡,负责管理所有品质工程师;老王,主管整个品质部门;还有秦记,负责量治具校正。当然还有很多QC作业员,那就无法一一相认了,好大一个部门。本来老王上面还有个专理老黄,可是就在我去的那一天,他离职了,他请大家吃饭,我没赶上,我与他有一面之缘,他友好的和我握手,转身离去,那一刻,我有些酸楚,说不定有一天我也和他一样,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和熟悉的同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是打工的定律。后来我知道,老黄有了更好的前程,他到了另外一个知名工厂做经理去了,也不必和老婆分隔两地了。
  我们的产线和办公室不过一墙之隔,是用胶板隔的墙,其实就是一层楼,办公室去产线很方便,这也体现了台资企业成本缩减的原则,cost down,赚钱不如省钱快。我们的产线就是组装线,一块PCB光板投进去最后出来的一片完整的板卡,包括主板显卡等成品。我们这个厂不过是富通公司下面众多工厂中的一个,主要做几个品牌的主板和显卡,以前是为了做普惠主板而成立的,所以我们厂叫PMD,Puhui Motherboard Division。那时候有12条SMT线也就是贴片机组,机器昼夜运转,一刻没有停歇。
小胡给我布置了这几个星期的任务,主要是熟悉制造流程,毕竟是新手,虽说我建过化粪池,但做主板我是大媳妇上轿――头一回啊,一定要虚心学习。晚上还有连续两个礼拜的新人训,那也是课程满满,看来融入我们富通公司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新人训主要讲的都是关于公司的点点滴滴,对于我这样一个散漫惯的人还是很受用的。大公司的流程、管理果然很正规,学到不少知识。新人训不是上上课就完了,还要考试的,不过这个考试呢就不比考大学考驾照了,大家抄抄就算过关,监考人员就让我们小声一点。其实讲课的老师心里有数,考得不好到时领导认为他教得不好,上课的员工也会怪他不近人情,大家心照不宣咯。
  报道第二天我就在产线上跑了,跑一圈下来也是蛮累的。我一个人不太好意思老往产线跑,人生地不熟,人都会欺生,所以我希望有人带带我。肖大姐挺善解人意,她去产线巡线的时候会主动带我去。肖大姐跟我是湖南老乡,她是湘乡的,亲不亲故乡人呐。她家庭幸福,有房有夫有儿,就准备在富通公司养老了,所以对我们新进人员也是特别关照。她还有个特点,就是特别上进,每天中午她都抱着一本英语书在那里用功,昏暗的光线下别人都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她勤奋的身影特别让人感动。俗世之中像这么好学不辍的妇女同志实为可贵,我们平时见到的大妈大婶大姐基本都是在砌长城、做头发、逛街购物,造成一个不正确的观念就是女同志一结婚就万事大吉了。肖大姐跟我说,他们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因为条件所限,很多方面都不适应现在的社会,赶不上现在的年轻人,如果不努把力会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她说她英语不好,又是在外资公司工作,所以她就报考了PET,国家公众英语考试,希望能加强英语水平。
  肖大家的主要职责是什么呢?她日常工作就是去产线检查机器的状态并签字,产线开工分早晚两班,开工后有初件检查确认机器的运转水平。也就是说我们生产第一片板我们要看它的好坏,如果是良品那就继续生产,如果不良我们就会查找原因。而这个初件是由我们的IPQC来检查,肖大姐确认。还有机器的状态也是由她签字为证。我们的SMT机组由贴片机和回焊炉组成,回焊炉是个很关键的机器,它影响焊接的好坏,它的温度曲线是我们QC必定要检查的。其实肖大姐的签字不过是例行公事,也算双重保证机器不会出问题。巡线完后,肖大姐经常还要做文件。工厂都是在ISO体系下运作的,ISO强调没有文件就是没有做,客户来验厂也会首先看你的文件系统是否合乎要求,所以文件会经常更新适应新的制程和新的客户要求以及法律法规。这个编写系统文件是相当之复杂及枯燥,不像写小说这么轻松随意,一遍不行得重写几次,有时相当浪费纸张。
  肖大姐首先带我去仓库,她给我介绍,富通公司的仓库是分区摆放的,比如用绿色胶纸框起来的区域是摆放无铅物料的,也就是ROHS物料;贵重物料如南桥北桥芯片另外摆放在贵重品仓,贵重品仓只有特定人员才能进,一开门还会响警报,所以想偷几个零件出去自己修电脑那是门儿都没有。这时老王也走过来查看,他见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我是他部门新来的,就问我:“以前做过品管吗?”“没有。”我很谦虚的回答。
  “跟肖大姐好好学习。”“是”
  老王是四川人,嗓门很大,而我就装得诚惶诚恐。
  肖大姐告诉我,仓库实行FIFO制度,标签上都会印上FIFO,表示先进先出,first in first out,意思很简单,就是旧物料要先用,排队出场。有些物料很脆弱,对温度湿度都很敏感,所以仓库会严格管控温湿度。湿度敏感元件会有MSD标签,告诉我们它的湿敏等级,平常所见的PCB、IC等都是湿敏元件,必要时需烘烤才能上线使用。
  但肖大姐不是常有空,那我就坐在办公区看看资料。黄小梅,也是我老乡,湘潭的,一个胖胖的可爱女孩子,我们一般叫她小鬼。小鬼对我也是关爱有加,拿这拿那给我看,什么制造流程、判定标准、公司英语我都看了个遍,学到不少。学习之余就和小鬼吹吹水,我就喜欢和小姑娘吹水,生活本是枯燥的,但有了这些单纯的打工妹陪伴,我这个打工仔还是过得比较惬意的。小鬼胖胖的身材是别有一番风韵的,据说不胖的时候很漂亮,那不得而知了,不过她很勤快,帮我们端茶送水的,做个贤妻良母应该还是够格的。老一辈的人常教导我们,老婆最好找个乡下姑娘,伺候得你舒舒服服;找个城里妹子,那你就要伺候她了。这句话不假,现在的城里姑娘有几个会做饭扫地洗衣的,我出生的那个小城是基本没有,大城市那就更不必说了。有人抱不平了,难道老婆就是拿来煮饭洗衣的吗?没错,老公PK老婆,谁有时间谁做,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妻管严不好,大男人也不对,反正我是自己会做饭自己吃。
  这一天,肖大姐没空,我又看书看厌了,我就往产线走。那时候的SMT线是三高一泛,3台高速机配1台泛用机,高速机打电容电阻,泛用机贴大的IC,我就很好奇,我就盯着机器里面的机械手看它怎么运转,看得正入神,走过来一个胖子。
  “哪个部门的?”很凶神恶煞的口气。
  “品保。”
  “谁派你来的?”胖子紧追不舍。
  “小胡。”
  “去去去,新来的捣什么乱,别妨碍生产!”胖子赶我走。
  没办法,我忍。后来我知道了,胖子叫任我驰,SMT的组长,这小子我迟早要收拾他。
我是干吗的?客服,面试的时候我就知道是进来做客服。以前我以为,客服就是接接电话,听别人抱怨,进来了我发现不是这样。既然客服挂在品保部门下面,那一定是要对质量负责的。确实,客服相当于质量的窗口。客户有投诉是客服接到第一手消息,然后把消息反馈工厂各个部门,协同作战解决问题。客服做好了,会起一个领导的作用。因为客服是客户在工厂的代表,客户就是上帝,假客户之名,可以号令群雄。所以,当一个成功的客服是相当牛B的,八面威风。
  我们PMD之前有过客服,但不是那么专业,也就是说做的事情还比较少。之所以把我招进来,是因为新的客户来了,以前那种随便谁顺带搞搞客服的模式行不通了。新来的客户是谁呢?牛B了,黑色巨人NBE,国家商用设备有限公司。那么我呢,就专职对付不对是应付也不是应该是服务这个客户了,以前的普惠和一些显卡客户顺带管一管。
  那一天,NBE两位工程师过来稽核,也就是验厂。因为要得到这个订单,工厂各项素质必须得到这两位工程师的认可,所以他们两位相当于大爷。两位大哥一到,小胡吩咐我上,其实我就是跟班吧,以我的资历还不足以应付这两位老油条。打头阵的都是各部门大佬,首先是我们PMD的Director李仕宏协理出面欢迎两位贵客的到来,接着由PM即项目管理的林德重课长简单介绍了一下PMD的工厂排布、产能、各部门架构等概况,在场的人都介绍了一遍,当然没介绍我,他还不认识我,我也还没有名片。两位爷也自我介绍了一番,一个叫钱鹏航,PH Qian,一个叫孙小刚,Mark Sun。简单的会后就到午饭时间了,由PM带领去我们富通公司的贵宾馆用餐,当然没我的份。贵宾馆用餐也分规格的,重要客人像什么客户的总裁级别的那就可以享用满汉全席了,这两位大哥我估计能吃到龙虾算不错了。
  午餐过后,稍事休息,客人开始巡线,由各部门大佬陪同,那场面相当壮观,有工程副理周刚,检测副理严劲松,SMT专理历斌,PTH专理王德贵,品保老王,加上课长组长线长之类的一大把,声势浩大,各工位严阵以待。有位小锡炉修板的兄弟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好紧张,给客人演示修理焊点的时候,拿电烙铁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客人越让他别紧张,他越紧张,搞得他们老大历斌很没面子。两位大哥还是相当专业的,不时提出的疑问让我们心虚不已,确实我们有些地方做得还很不够,比如氮气制程我们并没采用,但这个是当初接单的时候答应客户的。
  巡查近3个小时,CLOSE MEETING客人简单说了一下缺失,说他们回去会发一个稽核报告过来,我们针对缺失再改进,如果下次稽核没有改正将取消我们的供应商资格或是减少订单,讲得在座各位哑口无言。我们其实了解,说什么取消订单之类的并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上面还有高层啊,但是小鬼难缠,他们做点手脚也会让我们苦不堪言,所以两位爷还是得伺候好了,有好处。
  送走两位客人,PMD就开始要整顿了。他们发过来一个稽核报告,大大小小十几条不合格,还全是英文专业词汇,于是以周刚为首的改进小组开始行动,坚决要让客户满意。周刚统领工程部门,位高权重,他实际上是PMD除了李仕宏协理以后的二把交椅,为什么?因为生产都是工程主导,工程下分PE、IE、ME,PE产品工程负责新产品的导入及BOM维护等,IE工业工程负责产线的编排及研究如何提升效率等,ME制造工程负责生产流程的设计以及机器的调试等。况且,周刚对SMT和PTH两位专理有过提携,自然他成了PMD的土皇帝,因为协理经常返台。周刚此人待人接物很有风范,戴副深色眼镜,喜欢扮酷,三十好几,算是相当的年轻有为。他以大陆干部身份能做到富通公司副理之位,又在PMD呼风唤雨,环顾四周,无人出其右。那个时候大陆干部能干到课长已是相当不易,周刚有今天也与他的勤奋努力是分不开的,别人都这么跟我说。
富通公司等级很多,一直往上走是线长、组长、课长、专理、副理、经理、资深经理、协理、副总、总经理、特助、总裁,总裁下辖几个总经理,分管富通公司几大事业单位,比如有做消费类电子像游戏机之类的部门,有做手机的部门,有做电脑整机的部门,每个部门下面又设很多厂分工完成部件生产,比如我们PMD就是做电脑整机部门下面一个做主机板的工厂。由此可见富通公司规模之庞大,人员众多,以房地产的术语来讲是容积率严重超标。人多造成吃饭排队,下班排队,取钱派队。说到取钱排队那我是深有感触,一到发工资的时候,各个银行的取款机前面就会排起长龙,每个银行都有办事处在富通公司里面,但就是供不应求。富通公司每个月发工资都要发几十亿人民币,最后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分三批发放,每个月5号,10号,15号为发薪日,但仍抑制不住排队热潮。不说了,到了中国才知道人多,到了富通觉得人太多,仅我PMD一个厂就有2000多人。不过呢,要感谢富通解决了中国那么多人的就业问题,虽然是血汗工厂,但哪个工厂不是建立在血汗之上。
  说到等级,其实它也不是判定你的尊严的标准。富通是台资的,那么一个台湾的课长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一个大陆的专理,以前就有这么夸张,后面好些了。除了官阶,还有分级制度,这跟其他外资公司是一样的,比如NBE也会分一级二级几级工程师,10级大概就相当于经理的样子。我进富通的时候定的二级,相当低的级别。夸张的是作业员都分很多级别,不要看她们都是打工妹哦,她们也有级别的,哈哈。
  我对生产的了解日益加深了,手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但是苦于没有电脑用,只能在别人不用的时候霸占一下。秦记平时负责治具校正,经常往检测中心跑,所以她常把电脑让给我用。秦记也是河南人,清清秀秀,最近找了个男朋友,是工程的PE组长,快升副课长了,很有前途的一个小伙子,叫刘闵杰,不过说话的声音不太好,阴气太重。大概工程就是这个特色,他们ME的组长于灰也是个公鸭嗓,还结巴,第一次听他讲话我惊为天人,怎么会有这么有特色的男生,不过习惯了就好了。工程还有个特点,老是喜欢找我们品保的姑娘做女朋友,这是因为工程品保隔得近,而且工程女性物种不多,我们品保男性物种太少,就这么调剂了。其实工程品保本该是一家的,很多公司都叫工程品保部,不分开管理。
  有一次晚宴,李协理婉转的表达想把品保划给周刚管理,老王不干了,怎么说品保也是他一人独大,划到工程名下不是让人牵着走吗,说什么也不干,最后不了了之。其实我认为,品保不应该划到任何一个部门,就该独立执法。为什么?其他部门看到品保就像小偷见了警察,品保的职责是找茬的,所以它必须有执法权,才能保证品质的万无一失。以前品保也是很大来头的,以前我们PMD的品保就是由李协理的曾经主管戴协理挂帅,等于是品保是要大过你制造部门,那戴协理管品质是有相当两把刷子,滴水不漏,外国客户就对他放心,国外很多工厂都很给他面子,也有很多订单是冲着他而来。后来不知怎么的,上面人事调整,把老戴整到其他部门了,加上专理老胡一走,竟然课长老王出了头。但他毕竟才是课长啊,上面对他不是那么放心,所以他就得积极表现,起早摸黑,争取不出乱子,总算是把位子保住了。老王最欠缺的是英语,他苦练啊,还让下面英语好的兄弟天天陪他练,以他奔四的年龄最终还是给他练出小有成就,逢人就吹嘘:我一个课长管这么大个品保,不容易啊。
我进去有3个月试用期,但我不小心出了次错。我们每个月会有品质检讨会,就是对上个月发生的品质事件寻根究底,总结错误,展望未来。本来这个事是黎义通的分内事情,这小子见我新来的没什么活儿干,就吩咐我:“李大毛,今天下午的会你来准备一下。”本来,这个事不应该他叫我做,小胡才是我领导。但我还是醒目的,“好好好,没问题。”
  资历老的同事还是要尊重的,要与人为善。要想混的好,就得低调。其实准备会议就是把一些资料整到电脑里,到时简单搞个顺序出场就可以了。我没太用心,直到下午2点我才想起要准备会议。2点半就要开会,我于是急急忙忙去准备,谁想到网络出了问题,我们的资料都是从各个部门发过来的mail里面下载的,结果到开会的时候,还有好几个部门的资料没整进去。怎么办?先在会议室开着,我借个U盘到办公室其他电脑去拷贝,再又拿着U盘进会议室把资料拷到开会的电脑上。老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又不好发作,毕竟我是他的部下,不好在其他部门前面自损。但最后,他还是坐不住了,他呼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我骂道:“李大毛!你如果是这个样子做事,下个月不用来上班了!”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我当时反应不大,错在我,他发火也应该。没想到黎义通急了,“你看你!”说完连忙跟老王去认错了。小胡也过来遗憾的看了我一眼,走了。小胡这一眼是有深意的,当我快满3个月试用期时,小胡跟我说:“上次你把王课惹生气了,试用期加一个月吧,到时如果他对你印象改观,说不定加工资会加的多一些。”我想想也是,这个节骨眼上提转正,说不定老王一气之下让我走人。于是接下来这一个月我努力表现,正好这个时候很多事情把我推向了幕前……
  轮到第二次我主持会议,我简简单单搞了个半自动流程,各部门对我刮目相看,老王眼中止不住的笑意。会后,老王走到收拾设备的我身后,“这次怎么搞的这么好啊?”“不搞好一点,不想混了咩?”老王满意的点点头,踱步而去。
隔上次NBE来稽核已近两个月,我们做了很多努力来迎合客户,NBE也已基本接受我们的制程,于是NBE的主板开始在我们PMD试产。我们开始和NBE频繁接触,这时NBE提出来要有个质量接口人,也就是质量的窗口,连接我们之间的桥梁,我成了不二人选。其实我有很多欠缺,比如我接触这一行并不久,能不能及时解决问题?我的口语和听力都不怎么样,能否有效交流?但这个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了,老王让我上,我只有霸王硬上弓了。NBE在美国有个质量总管叫Ernie,他负责所有板卡供应商,我就发张拜访函过去了,信中洋洋洒洒表达我誓守质量关的愿望和决心,并希望我们双方精诚合作。Ernie隔天就回复了,因为他是美国时间,所以他其实是看了立刻回复的,信中表示对我很欣赏,大家合作愉快之类。
  我们跟外界联系基本都靠e-mail,没有电脑确实很不方便,而富通公司一直推行cost down,它不会轻易给我配电脑的。正在这个时候,IQC有个女工程师要回去休产假生小孩,她有部电脑空闲,于是我就把它抱过来了,很老旧的破机,常死机,但总比没有好。小胡跟我说,从来没有新进人员这么快用上电脑的。这么说我要感谢那位回家生育的女孩,祝他们母子平安。
  NBE位于伏天保税区的组装工厂IPC,一天给我们发来一个客诉,说我们的主板组装上去电源灯不亮,不良率百分之百。这还了得,刚开始生产就这么大个问题。我PMD不敢怠慢,我随同检测软体课长小高带领的一批精兵强将坐上老陈的金杯先赶到高新区接上Mark再开赴伏保工厂,路上大家神情凝重。
  一抵达工厂,小高就安排手下干活,排除了一个个原因后,小高输进一个小程式。小高对Mrak说:“如果这个程式能解决问题,那就是BIOS问题,到时刷一下就OK了。”Mark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测试时间很长,Mark提议,“我们下去坐坐吧。”于是我们一行四人下了楼,来到河边的一个小卖部。
  小高掏出一盒烟,是精白沙,我还以为又碰到老乡了,结果小高说他是安徽的。小高这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当上检测的大课长,检测有个传统,软体的课长可以统领所有部门,包括备品室、硬体、产线和办公室以及实验室,检测是PMD最大的部门,对于主板的性能发挥关键的作用。小高大专一毕业就在富通公司了,他毕业的早,当上课长那年才25岁,软硬件都很精通,可谓年轻有为,我跟他比真是太惭愧。
  坐在河边,一人一支汽水,Mark也跟我们拉起了家常。
  “你们是哪里毕业的?”
  小高说了一个不知名的学校,好像是他们安徽的。他说那时候找工作真的难,进富通公司他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这说明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得失,多混点经验是正道。
  “你呢?”Mark问我。
  “我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我小心翼翼回答。
  对于Mark我是充满敬意的,他既是我的客户,又是很优秀的一个IT人,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属于那种高科技精英,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我们知道他早前也吃过不少苦,最近才跳到NBE,经常出国,见多识广。
  “我也是华工毕业的耶。”Mark很惊奇的回答。
  接着他又问我哪年毕业的,原来他比我早5界,是师兄了。于是我们很自然的谈起校园的点点滴滴,他是机械系的,我们一个共同点就是干的都不是本行,皆因揾食艰难。
  检测另外一个兄弟不怎么说话,大概干技术的都是这样。
  “来,抽支烟。”Mark发烟过来。
  小高不抽了,我也摇手。
  “来一支!一个人抽没意思。”Mark把烟盒对着我。
  我只好拿了一支,我其实不爱抽烟,客户要人陪没办法。
  我一看Mark发的烟,又是精白沙,以为他也是湖南的,他却告诉我他是湖北的。我就想,要是做烟草该多好啊,烟草局那帮人每年肥的留油。可惜,这些油水单位不是那么容易进的,所以我沦落到南下打工,漂泊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我们又聊了很多,聊到出国,这里面除了我,他们都出过国,我又自惭形秽了,什么时候也轮到我出去潇洒一回嘛,想着想着我的心就漂向了远方。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去吧。”Mark提议。
  我们随他走进产线,果然是程序问题,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们回去编个小程式,到时发给你们刷新一下就OK了。”小高说。
  此次出行完美解决问题,无疑把我和客户的关系拉近了很多,对以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明天在发,今天要开工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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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107 (威望: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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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还好看,继续支持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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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

dfydfy119
dfydfy119

说的在好,不做实操,介绍在好,不如相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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